情人节谈一谈“爱” (上)
- Ken
- Feb 21, 2019
- 3 min read
Updated: Mar 16, 2019
以前刚到美国读书时候,认识了宿舍同楼层的Bruce。他和很多中西部当地青年一样比较少言寡语,但一旦熟悉后发现人也不乏热情。有个假日他邀我去他从前的学校看看。
从印第安纳的学校到俄亥俄的辛辛那提约三小时路。一路了解到Bruce 夏天刚转学过来。从前那个学校是培养牧师的,他后来想改行,于是转到我们这个“文理学院”。他此行目的是去看看以前同学,包括还在原校的女朋友。
我出国不久前刚刚“坠入爱河”,那年头通讯不便,国际书信来往一次动辄数星期,如果对方回信慢一点,甚至数月,真是度日如年。对Bruce 这些当地同学可如此容易地和女朋友见面交往简直羡慕得要命。
一到辛辛那提Bruce把我打发给他以前的同学,自己找女友去了。一群美国中部虔诚得不得了的年轻基督信徒遇到了一个中国来的未进过教堂门槛的同样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们立刻进入交流、辩论。两三天很快过去。
再见到Bruce时,已是几天后傍晚,我们要驱车回家了。我在车上,他和女友在车下,依依细语,聊了很久,显然不舍分离。最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I love you!” 听女的说,似乎有点哽咽。
“I love you too.” 听到Bruce低沉的声音回答。
他说罢上车,好像眼睛还有些湿润。听见车子发动,我们在夜色里静静地上了回程。Bruce 和他女友如胶似漆般的举动让我想到了那个远在异国让我朝思暮想的女孩子,很快心里又不是滋味。
一路上Bruce似乎比较沉默,问了一下我这几天的经历,便不再多话。我想说话打破寂寞,想说自己也正在谈恋爱,发现“爱”这东西真的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有甜美的一面,但痛苦一面也不少,可能痛苦甚至更多。我又担心自己英文表达能力不够好,想了想,没说出口。车子要到Ohio州界时,见Bruce还在沉默,我实在忍不住了。
“So, how did it go, Bruce, with Lisa (他女友的名字)?”
一阵沉默。只听见马达和窗外风声。终于他开口了:
“We...we broke up.”
什么?分手了?!刚才还不是还抱在一起,你爱我,我爱你的吗,美国人真有神经病啊。
我忍不住问,明明刚才离别时还听到你们说过爱对方的呀。
Bruce 有点腼腆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双手紧握方向盘,两眼正视前方,静静地说:“We do still love each other, but we just...will not be together any more.”
他情绪又有些波动。又开了会路,他镇静一点,补充道:“Things will not work out between us, even though we still care a great deal for each other.”
还爱着对方,却又要分手了;明明两人不合适,却还是爱。我不知这话怎么理解。见他心情不好,我也懒得问了。我们就这样一言不语地在夜色中开了个把小时,在寂寞中回到印第安纳学校。
我一路大部分时间都陷在自己痛苦的杂想中:我那遥远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孩子显然不如我爱她。不然为什么我为她死去活来的,她有时连信都懒得回我?万一我们也分手,那痛苦将是怎样大;我感叹这原本以为很甜美的“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几十年过来,对这段经历思考过很久。现在意识到,自己当初经历的种种痛苦,有年轻不成熟、承受能力差一面,更重要的则是从前对“爱”的理解过于肤浅,甚至是完全不正确的。这个误解不仅使我身在其中也无法感受、经历真正的“爱”,而且更让“爱”变为了“苦”。(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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